
地球公民基金會社群編輯 李宇恩
回到小編的身份,面對「那這樣是不是沒有用?」的提問時,除了苦笑之外,其實還可以給關心議題的人更多對於「有用」的想像。
身為環境倡議組織的工作者,我們經常問自己對這個社會有什麼具體貢獻?成功修了一部法令、成功阻擋了某個不當開發的個案、成功募到一筆捐款支付我和同事的薪水?
對,這些都是「具體貢獻」,但我總是想要追問下去,修改後的法令運作得如何?公務員有將法令的意旨運用在實務上嗎?被法令規範的產業有因為修法而運做的更符合公平正義嗎?開發案的預定地有因為阻止了不當開發後變成更好的環境嗎?開發案周圍的居民生活,有因為開發案被阻止了而改善生活嗎?如果上述的提問我都無法精準地回答出來,那我的工作算是對這個社會有帶來貢獻嗎?
不只是面對提問被動的給出想像,在倡議過程中,也常常需要主動提供「成果報告」。例如每年年度工作成果的呈現、讓關心議題的民眾定期了解議題目前的現況,當然也包含我們需要民眾再次站出來加入連署、支持捐款的時候,更需要說服民眾過去所做一切有意義,所以我們堅持繼續做下去。
但「沒有拆除」的事實擺在眼前,怎麼談成果?以下是在社群上曾經做過的事情。農地違章工廠議題是一個既直觀又複雜的議題。直觀的部分是:農地有違法的使用,而違法的使用必須被處理;複雜的部分是:違章工廠有歷史脈絡,在處置上必須誠實面對「歷史共業」,不能一刀斬。因此政府設計了許多就地合法化的路徑與條件,而農地違章工廠違法涉及許多不同的法律,不同的法律對應到政府不一樣的主管機關。
2020 年,新《工廠管理輔導法》上路之後,倡議的重點從阻擋《工輔法》修惡,轉向為在新《工輔法》框架下,處理「新增工廠」以及「既有中高污染工廠」。這兩個目標可以對應到「減少農地持續流失」以及「遏止農地污染風險」,因此在最開始的時候花費許多篇幅與時間,在理清截至目前為止「農地違章工廠」議題的所有細節。包含農地違章工廠牽涉的法律、政府單位等,也包含舊制與新制對於就地合法的規定差異與銜接。
與此同時,我們大力宣傳與 g0v 開源社群共同開發的「農地違章回報系統」。透過「月報」的形式,定期說明最新檢舉與各縣市查處進度,並以為報為載體,穿插不同最新消息。包含各縣市最新的違章工廠治理政策、揭露政府面對檢舉的公文來回等。一旦有拆除案例,便儘可能大書特書,營造「檢舉真的有效」的印象。
然而現實始終無法事事如願,拆除並未如預期地持續發生。即報即拆難以落實,我們在倡議上開始同時揭露人力、經費不足等現實因素,要求政府補充經費與人力。另一方面也退而求其次,要求至少確實執行「裁罰」「勒令停業」「斷水斷電」。
這個階段時常出現「雖然...至少...」的句型,告訴支持者倡議並不是 100 分或 0 分的二選一。如果 100 分難以達成,我們能不能從及格開始要求?只要有進步都是倡議的成果。接下來每一次倡議的路徑轉換,都需要告訴關心議題的人,有進步都是成果,只是目前進入進步的撞牆期,我們會找出問題,持續的更換方式,讓目標成真。